花之旅路

问你千万里外新蕊开与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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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相逢


※并不知道猫大人口癖到底怎么写

※是朱箫向,的摸鱼

“俱神凝体?”
“是,”净琉璃菩萨说,“不老城与长生殿并立之时,素还真曾使用过俱神凝体之术,或者此术法的主人有能助他稳定魂体之法。”
苍应道确然如此,他曾与靛羽风莲在不老城一主外务战略一主内中阵法,多有联手合作,亦曾在云渡山得过墨渊水莲与业火红莲之助,是当下第一有发言权之人。

眼下神州危机四伏,素还真为击破弃天帝而自愿化入天魔池中,若是有能为此事做出弥补之处,恨长风不会吝于出力,他于是问道:“从何查起呢?”

净琉璃菩萨又看了他一眼,这一眼佛法慈悲,照见无量,悲悯万千,恨长风见菩萨指拈佛印道:“荒城,萧氏。”

恨长风第一次来到荒城,孤身来到荒城。三先天与弦首忙于磐隐神宫诸事,净琉璃菩萨无暇分身,能分力出外帮忙的只剩下恨长风,且弃天帝暂时应当懒得为如此小事出手,是以他一路顺利,不见有任何波折。
若是有了波折,或许他就不必来了。
但他仍是平平安安、畅通无阻,仿佛一辈子仅存的好运都在这一程耗光了似的,顺顺利利抵达了荒城。

他曾念诵过古人的诗集,里面写道:近乡情更怯,不敢问来人。他甚少体会这般情感,究其原因也非常鲜明,火焰魔城并不容得下“故乡”这等丰沛感情的形容。荒城非为他的故乡,却教他领略到近情情怯。
他想,这就是箫中剑生长的地方啊。

箫中剑。
他本已麻木的心忽然像被掐了一把,硬是让他察觉到原来它还能动、还在动、还会为人而感到疼痛。

他托着这颗心,小心翼翼地走进荒城里去。
荒城之荒,原名何意,他并不知,然而今日入眼荒凉,却是名副其实得很……
他的心念散得到处都是,有意识无意识地不知都在想些什么,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为何要联想起这些。
又或者,也可以是荒坟的荒。

——他看见萧振岳和忘残年。

他深信不疑黄土之下尚有九泉,三途川上横有奈何之桥,就像他深信不疑,箫中剑必会提了一壶好酒,发扬他好到无边的耐心,等着自己一醉方休,好能同去同归这一场。
只是如今,对着萧振岳和忘残年的墓,他也只能撮土为香,在假装烧尽前诚恳诉怀。

“抱歉,”他说,“我不能把箫中剑葬回荒城……”这样的“不能”其实格外不讲道理。一个人的“不想”往往是主观的形式,一个人的“不能”则是客观的选择,于是恨长风又补充:“我不能,是因为我不愿,我不愿他在我不知道的太远的地方。我不想一个人,我想在我所知道的地方,我心中也知道的地方,一直看着他。”

他重复道:“我想看着他,我不想一个人。”

墙里突然冲出一个少年人——他说话很快,咬字却机械,像是刚刚学会音韵便高兴的不得了、恨不得将整本书都念给大人听的孩子,他挥着剑,眼神戒备又惶急,“箫……你刚刚说,箫大哥、怎么了!”
是了,傲峰上的宵,他也是这样说话的。箫中剑与这样的人,似乎总是很有缘。
但是要怎么回答这种问题呢?

恨长风沉默了很久,那少年仍是警惕,挥剑挥得颇有路数,隐约叫他看见一点箫中剑的影子……箫中剑挥剑给他看的时候不多,一是入魔的数次,一是露城极为差劲的重逢,一是天邈峰上教他与死无异的决战。
如此这般,生死无话。
恨长风说,箫中剑,他不太好。
怎样不太好?少年穷追不舍。

“箫中剑啊。”恨长风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件事,出口却仍是说得艰难,就像再杀死这个人一次,“他死了。”

他死了。天邈峰的春暖花开便看不见了,尽管他曾说要天南海北随脚步而至,好像拥有时间就会纵览世间一切美景。
他死了。银鍠朱武的真心终于脱蛹而出便也看不见了,尽管他为这份真心在中原正道面前铺了那么多余地,只为了这样一个在他死去时虚无缥缈的成全。
这个人已经死去了,怎么还能做到给朱闻苍日一个机会、给银鍠朱武一个余地的呢?

那少年激愤到身体筛筛发抖,声音也在发抖,他整个人全身心地在反抗这件事,他说:“我不能相信,箫大哥那么厉害,他还要回来,回来这里,他还上、要铸剑,四剑合一,不会输的!”
恨长风说,你说的都对,他是不会输的,假如对手不是我而是魔界的什么其他人,他必定不会输的。

那为什么是你!
少年直白地追问。
恨长风一愣。
是啊,为什么偏偏选中我呢?
魔界的魔那么多,武痴的传人那么多,为什么是你我呢?又为什么天邈峰的崩裂之机让我赶得如此恰好呢?
为什么偏偏你我呢?

“因为人类就是这么傻啊ん。”
解惑答疑的是一只猫。
恨长风想,荒城人杰地灵,连猫都长得斯斯文文,一副贵气模样。
“小师父,他说,箫大哥,箫大哥他……”少年将近哭出来,怎么也不想把结局说出口。
猫的口吻饱经沧桑,拿杖子敲地旁若无人,“无人那孩子ん,从小就认死理ん,拿着四剑合一还能输,当然是他不想就这样赢了ん。”

“为、为什么不想赢?魔界杀了爹亲,又杀了箫大哥,为什么不想赢魔界的人?”
“是啊,”猫将杖子送到恨长风眼前来——他这回看清楚了,杖子也不是普通的杖子,是一把杖剑。“无人那孩子为什么不想赢你ん?”

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。
因为这是个只在两个人之间才有意义的答案。
武痴传人最后的止戈为武之道,是他用生命为至交留下的私心余地。

“因为,”他不想那么快与一人一猫结束话题,这是荒城的人,荒城的猫,哪怕这个话题会提醒他魔城早已不落白雪,“他要以死明志。”
“为什么要以死明志?”
“因为死,是人类验证决心的行为。”
“可是,死了不是就看不到了?”

少年果真也像孩童一般天真好问,恨长风挨个回答他,就像回答自己。
“不,这个人很快就会去见他,他们还有一壶酒,可以讲完这个看不到的故事。”
最后,他这么说。

我不能明白。少年退了回去。
猫絮絮叨叨地说不能明白就不要明白,不然每个人都活成无人那孩子一样我也会很心累。
为什么会心累呢?少年打破砂锅问到底。
因为人类就是明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会捞一场的傻人ん,在该断的时候心软,在该心软的时候不肯回头。猫说,人类就是这么傻ん。

是,恨长风自言自语,人类真傻。在他曾是朱闻苍日、很快又不再能是朱闻苍日的时候,他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。箫中剑染着他的血倒在他怀里,他怕人枕着太低姿势不舒服,特意将人往上靠了靠,然而昏迷的人又哪里注意得到这些呢?
猫说,你也傻,像个跟他一样的人类。

是吗?他问。
猫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ん,跟他交朋友的人,要么和他不一样,想的不多,格外单纯,要么像他想的一样多,却选择最傻的路走。

是了,他忽然后悔起自己作为朱闻苍日的最后给箫中剑的留信,大约箫中剑看完之后也只想到说他一句傻人吧。
各自安好,各自放开,自己在露城里心心念念都做不到的事,竟然妄想骗过这唯一的知心人。
这样想来,却是不冤。

有情皆苦,无人不冤,评书人的话从来不假。

猫又说,何必让自己活得坎坷呢?还是不要把无人这孩子当成榜样来学。少年大声争辩,被他乒乒乓乓敲了下去。
然而——
他忽然转折,打断了一猫一人师徒间的争论,“箫中剑也确实赢了我。”
他这么说。

少年又迷茫起来,“究竟是谁输谁赢了?”
这很难说。恨长风答。
箫中剑输了,因为他为银鍠朱武留情。
箫中剑赢了,也因为他对银鍠朱武留了情,留了转折的契机。
银鍠朱武赢了,赢在他的一刀两断。
银鍠朱武输了,输在他终究不比对方狠心,在对方想要纠缠时却宁愿让自己一刀两断。
斩风月,一斩风月人不留。
然而风月何尝不无情?

他只是默然,将涅磐解了下来给少年看。
“这就是箫中剑最后的剑。”他说。
猫也凑过来,抱怨当初取阴木升天火之事,恨长风全听了进去,想着来日泉下重逢,也好抖出这些事来,叫箫兄好好吃上一惊。
只是故事终究不是箫中剑自己所述,又是美中不足之处。
人世上的事,大抵便总是在美中不足和所愿难得中度过吧。

得非所求,愿非所有,在他命途之中又是什么不寻常的事了么?

末了猫问他到荒城的来意,他如实交代,猫挥了挥手——是人的手,竟不是猫的爪。他说荒城早已成废址,俱神凝体的秘密早被萧振岳带下了黄土,而箫中剑是不知道的。
然而知道与不知道,似乎差别也并不很大。

猫说完便撵他走,荒城已荒,早非久居之所。“下次等到化鬼的时候再来吧ん。”他问猫与少年在这乱世之中不在荒城反而要去哪里,猫按着少年的头说,“天下之大,猫大人比你们人类见识的多得多了ん!当初无人那孩子,跑出去就不知道传个信回来ん,下回你要是遇得到他,也让他不知道我们去哪里了ん!”
少年也认真地与猫唱反调:“请告诉箫大哥,无患很想他,很担心他。”

恨长风一一应了,重新负起涅磐,将要迈出荒城。时间毕竟宝贵,他要回返云渡山去了。
离开前最后一步,他回头望去,想起朱闻苍日亦是差了一步就没有来成的荒城之行。于是他摸上涅磐剑鞘,轻声问:“箫兄,你可也见证到了么?”
涅磐晃了晃,许是在应他,许是在应风罢了。

※虽然很想看小黑羽和二哥,但是正因为没有二哥,朱武的真心才会是恨长风,摸鱼来自于这样突兀的想法,遣词造句有些矫情(。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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