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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SS/米小艾】心怀芥蒂的星星

来自圣斗少女里有一页看流星看邪神的一格,但跟少女剧情没关系

 

这年的11月中,米罗结束一天的工作,从教皇厅下的事务部门领到了当年他的生日福利。这方面年年都没什么新花样,贺卡花束和面包,至于假期当天休当天毕,不另外再做计算。

花束也不用猜,虽然十二宫的用花有严格规定,不至于样样都要指着阿布罗狄供,但教皇遵的是定则,能给他们的也就是圣域神话时代至今的传统:雅典娜的橄榄花。

他抱着花束蹬蹬蹬地顺着石阶向下,路遇阿布罗狄和修罗——他们总在圣域里,没人会觉得在圣域看到他们稀奇。值得稀奇的是他们两个从不同路走:修罗永远走得很快,就好像他的圣剑连时间都能一秒切成两半来用。而阿布罗狄也不叫他,阿布罗狄从不在乎有没有人跟他一道。

好事的人也不会问这门闲事,性格使然,还能有什么其他缘故?

米罗也和他们分别点头致意,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,一上一下和他擦肩而过。

 

除了他们几个,十二宫中其他人都没有收到回来的手令,这是好事,米罗跟着教皇学习处理事务这几年,明白十二宫最好的状态就是不必任何人回来的状态:不言自明,如果十二宫守备森严,就等于掀开了圣战的帷幕。

虽然不免感到孤单,但勤于修行的自勉和圣域庞杂事务须得学会之间,他也实在留不出多少空隙给孤单了。

 

阿布罗狄曾当着教皇的面叫住米罗,他一向口无遮拦,优点是不屑于背着你,他说米罗这小子还真是无忧无虑,叫他看着都舒服。

教皇的声音很奇怪,三重冠挡住他的脸,便似乎能连他的声道一起盖住,使他说话总是混着什么,奥林匹斯山上的风,或是爱琴海里的海盐粒子,之类的。

他不是无忧无虑,教皇说,他是个好学生,学会了如何解决忧虑。

阿布罗狄问:其他人没有吗?

教皇说,那不一样,阿布罗狄。然后米罗心中猛地一跳,听见教皇点了那个最为特殊的同伴名字:艾欧里亚最大的忧虑在于,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忧虑是什么。

阿布罗狄呵呵笑了两声,这个话题没有预兆地开始,又不为人知地结束了。

 

穿过无人的射手宫,再往下就是天蝎宫,门后面他晒了果干,预备搅进酸奶里吃。不过今天与往常有所不同,米罗扫了一眼,看见几个巡逻卫兵聚在附近——就算是摸鱼好了,本来跟他关系也不大,但钻进耳朵的词变成了“密谋”、“告发”,他就不能视而不见了。

几个人被灰溜溜地抓到天蝎宫后门石阶底下,他掀眼皮打量,仿佛这几个人负责的范围更在前六宫之中。

他也不说话,只伸出指甲敲了几下,指甲红得滴血,尖得抛光,比什么审问都有效,战场上下一样能杀伤人。那几个卫兵忙不迭地向他交代:叛徒的弟弟艾欧里亚意图不纯,还请天蝎座大人上报教皇,提请审判所仲裁!

 

可见是背后不能想人,想什么来什么,刚还在想教皇同阿布罗狄说起艾欧里亚的事,转眼这名字就被送到自己跟前来了。

教皇的表情永远藏在三重冠后,修罗过去喜欢逮着他们叫小家伙,然而艾俄洛斯的死改变了一切,他此后出的刀比说的话要多。迪斯马斯克倒是健谈,不过除了阿布罗狄,也没什么人跟他有好说的。米罗生活在圣域生活在他们之中,很好地学会了如何用表情去控制自己的威严。

他抬了抬下巴,问:“怎么回事?”

卫兵不敢不答这位颇受重视的黄金圣斗士的话,赶紧组织了一下语言,力争为艾欧里亚这位叛徒的弟弟渲染多一层的居心叵测:“您知道,只有教皇才有资格前往星楼,占卜星象,观察冥府。”

米罗说是,然后呢?

卫兵便自觉铺垫得有道理了,报告说道:“艾欧里亚这小子搬了好大的天文望远镜回来,怎么不是想和他那位妄图抱走女神投奔冥王军的哥哥一样,对着星象蠢蠢欲动起来!”

 

——有够闷的。

米罗听了差点气笑,用鼻子发出声气音,“向神明宣誓?”

卫兵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有所犹疑,米罗接下来又问:“即使是在圣域,律法也与时俱进,不过你们连神明宣誓都不敢,我看也用不着问你们要证据了。”

他说话时眼神扫下去,卫兵们活像是被安达里士扎了一针,但怀疑的隔膜根深蒂固,他们坚持自己的意见:“艾欧里亚的疑点不能当做没看见!再者说了,教皇不许他接任务出去,他从哪弄来的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!”

米罗一甩披风,转身下行,不忘留了几句,铿锵有理,砸得他们一动不动,“既然如此,我亲自去向他找证据——你们滥传消息,不务正业,自己领罚。”

 

艾欧里亚通常只在两个地方:一是竞技场,一是狮子宫。

他离开圣域是件大事,和其他黄金圣斗士不一样,其他在圣域的黄金圣斗士领了任务,或者不在任务期的,交了任务书说明去向就可以走,更不用说暂时没回到圣域来的,想去哪里就去哪里。艾欧里亚不行,他无论任何大事小事,一定要经过教皇的亲自允准,才能有所行动。

而艾欧里亚也从没有异议,一门心思地只管修炼,只管让自己默默地变强,这就让他本就好查看的足迹变得更加简单好猜。

 

艾欧里亚是个圣域的透明人。

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,记录上都一条条列得清清楚楚,没有什么是不能给教皇厅里和教皇厅外的人们知道的。

他嘴上怎么说手上怎么做心里也就怎么想,他自己也从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遮遮掩掩不能给人看的。

所以米罗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看懂他的想法:他留在圣域,磨砺自己,既为了他要证明自己的忠诚,背叛一词绝不萌生于他的心灵、也永远不加在他的身上,更因为他在女神像前立下的誓言从未改变——神明宣誓早不具备法律效力了,但他们仍然愿意为此奉献一生。

但显而易见的想法不会换来显而易见的好运。

结果他搞砸了,他越想证明的事情,反而搞得越砸。

 

狮子宫被环抱在一段连续的山崖中,艾欧里亚如果要找什么地方摆放他的望远镜,只能是在开阔的山崖顶上。

而艾欧里亚是个透明人,他对此毫无保密意识,让米罗一找一个准。

米罗在狮子宫右手边的那座山崖上找到艾欧里亚时,他正在对着说明书支望远镜的三角支架,结果用力过度,差点崩掉了一个小螺丝。

螺丝向反方向一蹦,艾欧里亚一个扑没扑上,米罗看到飞出来的目标就下意识地伸手一——本来是想戳的,一转手改成了捞。

“……呃,”艾欧里亚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组装工作里,亏得到处抓螺丝才发现多了一个人,“天蝎座的米罗,谢谢你的帮忙,可以把它还给我了吗?”

 

他拿着扳手和螺丝刀指指米罗手里的螺丝,米罗没什么所谓地交还给他,“狮子座的艾欧里亚,对我说谢还太早——你在做什么?”

“做什么?”艾欧里亚又狠命敲了一下支架的接口,“装支架啊,不是明摆着的吗?”

“我以为你不擅长这个。”

艾欧里亚这才听出来米罗话里有话,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,不过他不去想为什么,这么多年了,到他面前的人都会自己说出来为什么的。

他蹲下来小心地捧着螺丝,希望能一次性将它拧紧,顺口搭腔:“我现在去学不就擅长了?”

 

这话听着像冒火星,不过米罗认为理所应当,被这么对待谁还能没脾气了!

但他同时也非常清醒:这是一个恶性循环。艾欧里亚想要以自己的强大来证实自己的清白,履行自己的誓言。因而他不在意人们的议论。但他越是强大,人们越是畏惧他独身一人的力量,畏惧是疑心的温床,一切坏心都将从此诞生。于是人们换了哈哈镜来观察他,将暴风雨的批评落到他的身上。

而他噌噌地冒火,人们瑟瑟又得意地说,你看,他果然是叛徒的弟弟!

似乎直到命定的日子到来,一切都不会好起来了。

 

而米罗其实是个很豁达的人,他摊摊手应下艾欧里亚的话:“你说得对。”

艾欧里亚不知道他心里能想那么多,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:通常情况下自己都是一个人,如果不是什么要调查他的坏事,很少有人会主动找上门来。

所以说艾欧里亚是个透明人,米罗不小心又看懂了他的怀疑,干脆爽快坦白:“你被上报到我跟前,我来监督你。”

艾欧里亚把视线收回去,专心一意地拧他的螺丝,“随便你,我习惯了。”

不像是艾欧里亚会有的表情,但确实像是一声冷笑,米罗勉强自己接受这句习惯:“我惩罚了他们。艾欧里亚,我不是来对你说怎么怎么样的,我认为艾俄洛斯事件教给我们的应该是防患未然,而不是画一圈怀疑,就把战友推到敌人的阵营里去——那样对我们来说,对你来说,才会使艾俄洛斯事件毫无意义。”

 

螺丝拧紧了,艾欧里亚乒乒乓乓地又开始敲打,试图使组装成果更牢固。敲完,他丢掉螺丝刀站起来,对米罗的长篇大论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,就不做表情了,直接问道:“他们有时候太想表现自己——所以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?”

米罗噎了一下,艾欧里亚真的很不会说话,像这种评价卫兵们的话,对别人来说是可以说的话,偏偏对艾欧里亚来说是不该说的。

“你的望远镜,”他没走太近,隔着一段距离指指说,“你打算用它来观测什么?”

艾欧里亚在脑袋里走了一圈,他还是不太明白这和上报告发之间有什么关系,但他对谁都很诚实:“彗星。”

“彗星?”

“哈雷彗星,理论上76年左右可以回归地球一次的那个。”

 

米罗便又拿指甲敲了敲自己抱起的手臂,这一次他没有再问“我以为你对这种事不感兴趣”,他想起来了:在刚来圣域的时候,艾俄洛斯曾经给弟弟讲过满天星座星云的故事,才几岁的小孩子最喜欢往一起混,说是讲给弟弟听,事实上往往也给米罗说了一耳朵。

 

星座渊源版本不一,但追究上去也不过就是神的一个八卦,换成了神的另一个八卦,作为土生土长的希腊人,不管艾俄洛斯还是撒加,他们谈论神的八卦的本领不能免俗。不管你是谁,人也罢,神也罢,客人可以被当作神接待,神也可以和人们的乐事一样当作广泛的笑料。

两位最年长的最优秀的榜样圣斗士都那么谈天说地了,米罗和艾欧里亚两个小的当然也追着他们跑,天上星轨相连,地上两个孩子欢呼雀跃,跟在哥哥们的身后捡起一串故事。

不过哈雷彗星的锚点反而不是神明们,那时候他们把奥林匹斯山听多了,不免天真地嘀咕起来:那就是说我们在做什么,天上的星星都能看见吗?

撒加便吓唬他们说,不光是看着你们,就像我们的女神转生,天上的星星也会每隔一个世纪就下到人间来。

米罗和艾欧里亚睁大眼睛数着星空,他们说好,一个人从北方数,一个人从南方数,但瞪了半天,那些星星仿佛是一片流动的海,怎么数也数不清了。

艾俄洛斯给了他们脑袋上一人一下子,他说道,彗星是神的长发,它和女神一同归来之日,大地上的一切罪恶都将无所遁形。

 

米罗忽然觉得不是滋味,当年的真相他调查卷宗,一切都粗糙得语焉不详,当年的当事人也永远都不会再回来,或许双子座知道了什么,但他也早早离奇地失踪在了圣域之中。他总不能冲到教皇的面前,去问教皇到底还记不记得什么!

 

“还有一条,你的购买——或者租用资金调查。”

给了自己一段沉默的空白,也给了艾欧里亚,接下去该处理的事项必须处理完整,这是米罗的工作原则,也是他受到信任和倚重的原因之一。

7岁不到,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的时候,艾欧里亚还会愤怒到满脸通红,年幼的狮子膨开鬃毛向人们大吼大叫:凭什么要告诉你!

但十多年过去了,质问不能使他免于被查问,抗拒归抗拒,抗拒完了还是要说,艾欧里亚也不肯多表达了。“是购买,”他强调,“用的是我这些年的生日补贴。”

艾欧里亚虽然被严加看管,虽然也没有人真的给他送过祝福,但他毕竟是狮子座的黄金圣斗士,该给他的,教皇没有说不给。

 

……米罗这才想起,自己还抱着一束生日的橄榄花,艾欧里亚没多问,他自己也差点忘了。“我知道了,”他维持自己的客观,“我会向教皇说明的。”

其实教皇未必真的还在乎,米罗心想,他老人家在教皇的位置上从两百年前看到现在,这种无中生有的小把戏莫非真的能当一回事吗?只是流程如此,必要走一趟是了。

最后一颗螺丝砸下去,艾欧里亚扶着三角支架立起,“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,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,不用他们申明,我自己会立刻向教皇厅去请罪。”

“真话不假。”以艾欧里亚风风火火不假思索的个性,圣域的每个人应该都知道,他说的是真话不假。

 

艾欧里亚开始调节长得惊人的天文望远镜,米罗看着他手忙脚乱,但很快他就熟能生巧,艾欧里亚做每件事都是这样。

等他稳定控制住后,米罗问:“能观察到吗?”

艾欧里亚有点纳闷,正事多半问到这里为止,米罗为什么还没走,但他的好处是不记仇,且米罗跟他没仇,他跟战友摆脸色也不好意思真的摆多久,“广播里的科学家们说这段时间也许能。”

这颗彗星在大约3年前就能观测得到,但这一次它的回归不如上一次声势浩大,按照科学家们的计算,在它距离地球越近的那段时日,爱好者们反而越难捕捉到它遮掩了光亮的踪迹。

 

“就是说机会不少,”米罗习惯以最乐观的态度去做最全面的准备,“它回归之后的观测时间还有几年呢,谁知道会不会亮度突然增加,这种事在记录里常见极了。”

他这么说的时候,黄昏将尽,阿尔忒弥斯的月很快就要温柔地扫除日光的残影,群星赫斯珀洛斯将要为黑夜开道,风神总是懂事,哗啦啦地为女神们先驱。米罗生日的橄榄花被吹得猛烈,吹掉了本就细碎的几枚花瓣,却没有吹弯了枝条。

米罗在风的来向里将眼睛半闭半张,本能地想要将花收回臂弯里,又在侧头看见这一幕时改了主意。

 

艾欧里亚被突如其来的狂野吓了一跳,他没理解自己看到了什么,他问的声音比风声还响:“米罗!你在干什么!”

——米罗一横心,一扬手,一整束橄榄花被他扔在了风里,捆扎的丝带被他扎断,那几枝花很快散开来,在风里被拱到半空,或在风里被卷到向下沉去。

纷纷扬扬,跌跌撞撞,沉沉浮浮。

艾欧里亚的喊声也随着橄榄花的散开而停下,他还是没能理解自己看到了什么,但这似乎有着什么不同凡响的意味。

米罗却放声高喊:“祝我们——”

祝希望,祝胜利,祝彗星的回归,祝正义的真理。

 

艾欧里亚的内心一阵涌动,他无法与圣域里的很多人面对面说上什么话,但星光之下,他和米罗背对背的话,那些无形的东西好像又能一时坍塌。

并且也许,终还有希望。

 

END

 

*也许快乐的一点是,上一次哈雷彗星回归地球是85年底到86年5月,十二宫篇过去之后他们如果想观测还是能观测到的

 所以这个标题本来也可以叫予星以梦(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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